足球界传奇 Franz Beckenbauer 逝世

德国足球传奇人物、被誉为「球王之王」和「凯萨大帝」的Franz Beckenbauer,于今日辞世,享年75岁。他在职业生涯中获得包括世界杯冠军在内的众多荣誉,对足球界的影响深远。

就在2023梯次天堂足球队报名截止后的不久,1月7日,世界足坛上古神兽,也是德甲与德国的双重旗帜FranzBeckenbauer,在奥地利萨尔斯堡家中安然离世,享寿78岁,「凯萨大帝」就此永别了从无名小队变身德国最大豪门的拜仁慕尼黑。

其实,最近一年,Franz Beckenbauer都没有在公众场合露面,做过不只一次心脏搭桥手术且右眼失明的他,身体状态每况愈下。即使人的生老病死不可免,但蒙主宠召时还是令人扼腕叹息。正如1970年代效力门兴格拉德巴赫,与凯萨长年分庭抗礼的传奇中场Günter Netzer所言:「Franz Beckenbauer之前,没有比他更好的球员,之后也不会再有。无论球技、风格、荣誉或人格,他之于德国足球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

1945年11月11日,二战正式结束后的两个月,Franz Beckenbauer出生于慕尼黑吉兴区的一个工人阶级家庭,父亲是邮差,母亲则是家庭主妇。1954年瑞士世界杯,西德创造「伯尔尼奇蹟」,在万克多夫球场击败不可一世的匈牙利,重新振奋了日耳曼民族自信心。当时9岁的Franz Beckenbauer,也像其他孩子一样,在母亲带领下去慕尼黑火车站迎接他们的英雄。从那一刻起,Franz Beckenbauer立志成为一名为国征战的足球员。

西德第一次世界杯冠军,Franz Beckenbauer看着雷米金杯回家 西德第二次世界杯冠军,凯萨成为第一个举起大力神杯的队长

更脍炙人口的一件事发生在1958年,当时不满13岁的Franz Beckenbauer效力于SC慕尼黑1906。已经崭露头角的他,本来决定加盟同城另一支更大的球队慕尼黑1860。

对的,当时慕尼黑的老大叫做慕尼黑1860(用今天的话来形容差不多就是被石油王收购前的曼城?)他们是1963/64德甲元年的16支元老球队之一。而不是在创始元老之外的拜仁慕尼黑。但在一场和1860少年队的比赛中,他被对手比自己大两岁的无名小卒来了一记耳光。结果正是这一巴掌,改变了Franz Beckenbauer的主意,也让慕尼黑、让德国足球走向截然不同的未来。

1964/65,Franz Beckenbauer正式升上拜仁慕尼黑一军,并随队升上德甲,拜仁慕尼黑自此牢牢霸住德甲一个席位。拜仁慕尼黑的第一个德甲12码,就是不到20岁的Franz Beckenbauer操刀,虽然未能命中,不过一回生二回熟足以见得他的天生领袖气质和队内地位。在拜仁慕尼黑升上德甲的1965/66年赛季,他们拿到了第3名的佳绩,仅以3分之差输给先一步为慕尼黑拿下冠军沙拉盘的慕尼黑1860(当时还是2分制)。

不过,这也是慕尼黑1860迄今唯一一个德甲冠军。他们最后一次踢德甲是哪一年?现在又在哪里挣扎?

Franz Beckenbauer和年纪相仿的「轰炸机」Gerd Müller、门神「灵猫」Sepp Maier,将1970年代铸造成拜仁慕尼黑的第一段黄金世代,以及西德足球叱咤风云的黄金年代。拜仁慕尼黑有了贝皇,蒸蒸日上,让无数老牌劲旅黯然失色。敌对球迷对于南霸天傲然崛起既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将她比作《星际大战》中的黑暗帝国。

Franz Beckenbauer作为天才球员,开创了足球战术先河。他原先的位置是前锋,而且是几乎不用左脚的左边锋,年产量进球如麻;后来往后退到中场,粗活髒活干尽之余仍保有火力输出;最后也是最为人知的就是中后卫,而且是所谓的自由人(德语Libero)。

你可以提出有哪些上古神兽当自由人比贝皇更好更全面,但这些人有他的潇洒与优雅吗?

此时的Franz Beckenbauer虽然主要坐镇后场,前锋底与中场底赋予他非常强的持球能力,可以在断球后立刻再带球推进,再利用出色视野分给队友或亲手以擅长的远射终结,都是他的拿手好戏。你想往前去逼抢?脚下技术娴熟的贝皇,总能在人群中闪转腾挪、淡定自若。看他踢球是那个年代的顶级视觉享受,他潇洒写意无比自信,甚至看上去有一些傲慢,但这就是凯萨的气场,身为对手你就是拿他没辙。

Sepp Herberger,Helmut Schön的前一任国家队主帅,一眼就看出贝皇的绝世才华:

「普通(德国)球员笨得要死,只知道一味傻跑。Franz既聪明又成熟,踢到40岁没问题。」

「球员忠实贯彻教练的意图已经很了不起,贝皇不然,他在场上俨然总教练,无需场边出手,他就在场上招呼队友变阵,扭转颓势。」

从中场往后拉当中后卫,当自由人/清道夫的主意,还是贝皇以过人洞察力和超前思维主动向总教练提出的。这个举动,在循规蹈矩的德国足坛,逆天又嚣张,很多人骂他踢后卫是在偷懒,但贝皇早已从偶像,国际米兰左边卫Giacinto Facchetti(大国际米兰时代的核心人物)身上看到了变化与趋势。从此,足坛多开了一种自由人拿着扫把持球突进的新鲜概念。说贝皇偷懒,太鼠目寸光。有一部纪录片描述贝皇的场上英姿,贝皇刷出了单场触球2+分钟的德甲纪录,而镜头聚焦他带球如入无人之境,周围全部虚化,更是把贝皇的潇洒与大无畏,展现得淋漓尽致。

贝皇潇洒的气质绝非造作,那是与生俱来。他在短髮当道的1960年代剃了个板寸头,却又在流行庞克的1970年代留了长髮。带球推进中髮丝飘扬,轻盈舒展,只用一条黄金右脚,即可精确地将球送到前锋(大部分是轰炸机)身前。

比赛过后,贝皇的球衣往往是最乾净的,他能让一切举重若轻。他坐镇后防,能带给队友十足的安全感,而当他持球几乎可以做所有事。正如Karl-Heinz Rummenigge评价贝皇比起德国人似乎更像是个巴西人那样,德国媒体一致顶礼膜拜:德国没有Pele,但贝皇让我们也能像Pele那样踢球,而不是把我们想像成坦克!

随着Franz Beckenbauer的出现,自由人/清道夫踢法也成为了德国乃至世界足坛在20世纪的比赛风尚。小时候以贝皇为偶像的Lothar Matthäus、再往后的Matthias Sammer,都是非常全能的中路六角形选手。儘管自由人/清道夫到了21世纪以后逐渐被4后卫体系取代,但这潮流Franz Beckenbauer一带动就是30年。极具统治力的踢法和无数荣誉,也让Franz Beckenbauer拥有了「足球皇帝」这一实至名归的称号。

西德国家队方面,Franz Beckenbauer一共以球员身份参加3届世界杯合计进5球,每一届的表现都是光彩夺目。

1966年英格兰世界杯,20岁的贝皇初出茅庐,儘管被Helmut Schön安排在中场干粗活,他还是输出了4球,其中四强一发左脚重砲攻破苏联「黑豹」Lev Yashin,事后黑豹承认他已经猜到贝皇会射门,但没料到是左脚。虽然可惜温布利决赛因门线悬案2-4惜败地主,不过包含该届最佳新人贝皇在内,多位西德球员并不认为这个进球争议会决定胜负,而且该届的英格兰王牌中场Bobby Charlton也对看管他的贝皇表现讚誉有加(放到现代就是叫KDB去防守Luka Modric)

1970年墨西哥世界杯,更为成熟、场上位置较自由的Franz Beckenbauer捲土重来。八强强碰英格兰,这次Bobby Charlton和贝皇都被叮咛「不要跟着他跑」「让他过来找你」,贝皇踢进1球带起西德反攻号角,最终历经延长赛让二追三淘汰英格兰,报了一箭之仇。四强对义大利的準决赛,场面过于惨烈和胶着,被称为世纪之战,西德延长赛3-4不敌蓝衫军。由于换人名额已用完,右肩脱臼的贝皇用绷带固定拚满120分钟。每当他拿球,墨西哥城球迷都会报以巨大欢呼。

1974年西德世界杯,凯萨不仅作为地主队的队长,小组赛0-1输给东德后还成为实质意义上的总教练。在家乡慕尼黑奥林匹克的决赛场,贝皇领军力克荷兰球王Johan Cruyff,高举大力神杯。而在2年前,他已经将德劳内杯(欧洲国家杯)收入囊中。

强国都有自己的黄金号码,巴西、阿根廷、法国偏爱10号,英格兰7号,荷兰14号,义大利20号,而在德国独尊贝皇的5号。

加之1972/73~1974/75年带领拜仁慕尼黑实现欧洲冠军杯3连霸(而且是紧随在阿贾克斯3连霸之后,等于这个大耳朵杯从未被他人染指)贝皇不到30岁就已经成为足坛三大赛全满冠赢家。

个人荣誉方面,2次金球奖(外带2次银球与1次铜球)和4次德国足球先生,德国20世纪最佳球员、和FIFA20世纪最佳第3名,毫无侥倖。其中在金球奖的部分,更确立了他可被称为「王中王」的条件,毕竟金球奖终究还是前锋吃香的奖项。

Franz Beckenbauer年轻时曾表示自己以后不会当教练,但好在凯萨也不是所有话都不差一分一毫,给世界足坛缔造了更动人的佳话。

在辗转效力美国纽约宇宙队和德甲汉堡后,贝皇于1983年退役,之后不久就拿起了教鞭。

1984~1990年,贝皇执掌德国队兵符,2度率队打进世界杯决赛,对手都是阿根廷。1986年墨西哥世界杯惜败后,他终于在1990年义大利世界杯复仇成功为祖国带来第3座大力神杯,成为史上第2人「球员和总教练都拿到世界杯冠军」(第1位是比他早2天蒙主宠召的巴西人Mário Zagallo)(日后还有法国人DidierDeschamps)在决赛获胜后,如释重负的贝皇,独自在罗马奥林匹克球场踱步,定格永恆,这是一份只有他才懂的宁静,是一种一览众山小的心境。

以大功告成交出德国队帅印后,Franz Beckenbauer又为马赛带来了1990/91法甲冠军。1991年底,贝皇班师回朝进入拜仁慕尼黑管理层,从副主席、主席再到荣誉主席,这一待就是又18年,直到2010年拜仁慕尼黑举办一场以他为名的告别杯赛。期间他两次临危受命出任救火教练,都能扭转乾坤。第一次为1993/94率队从第3名反扑夺回德甲冠军。第二次为1995/96领军于欧洲联盟杯决赛双杀波尔多夺冠,继球员时代拿到欧洲优胜者杯和欧洲冠军杯后,成为拥抱欧战三大杯的,不折不扣的人生赢家。

拜仁慕尼黑和德国长盛不衰,让德文就此多了一个字:拜仁狗屎运。其实,那是天纵英明加上深受上天眷顾,而有了点石成金的表象。与其说他偷懒,更想说的是天生好命,别人累得半死还不见得能完成的事情,他看起来不费吹灰之力。贝皇的运气,好得让人无法理解。场上丰功伟业不提,就连电视台直播绝技挑战,让贝皇将一个啤酒杯上的足球踢过墙上一个球形的圆孔,他手起刀落脚抬球过。当贝皇辞世的消息传来,某位前苏格兰主帅的评论令人绝倒:这个世界上,只有Franz能够在跳窗逃生时还能往上飞!

2000年,在Franz Beckenbauer的全力争取下,德国以1票之差拿到2006年世界杯主办权,这笔功劳当然算在贝皇的丰功伟业。

作为形象大使,Franz Beckenbauer在2005和2006年,造访其他所有31个参赛国,总飞行时间达到168小时。「虽然花费很大时间和精力,这是最好的想法,我义不容辞。」2006年世界杯充分点燃德国的足球热情,被称作「夏天的童话」,贝皇看着热情洋溢的球迷们,和身边人表示,看来他们做得并不坏。「并不坏」是凯萨对自己最高的评价。在多位同行者看来,贝皇虽然已经伟大到难以形容,却始终如一,不觉得自己有多重要。

德国的民族英雄、足球史上的时代开创者,在场外也和场内一样举重若轻。

斯人已逝,千古流芳,贝皇凯萨的故事和精神,必将口耳相传,经久不息。愿您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