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协并非一无是处

近日,篮协因为取消中国男篮对以色列的比赛引发舆论热议。尽管篮协的决定受到了广泛的质疑和批评,但也不能否认篮协在中国篮球发展中的积极作用。无论如何,篮协并非一无是处,需要更多人关注和支持。

兵器锋利,削铁如泥。风向犀利,小铁如拟。希望能用更多讨论,分享各种观赛意见。

今天,亚洲杯男篮资格赛就会登场,台湾球迷关注的多半是在FIBA官网行事曆上当日第三场比赛、在台湾主场举行的中华对纽西兰之战,这是中华男篮在这次亚洲杯资格赛第一阶段的第一场出赛。

但是,在近期的网路风向上,某种程度来说的确多了许多关注这次中华队的声浪,但另一个角度,这些关注并非是正面的。大家并不是期待中华队有什幺好表现,反而是因为先前从名单公布开始的一连串争议,让各界的「关注」是基于对相关单位(尤其篮协)的不满累积而成。

先是名单的争议,再到归化球员的合约问题,接着是当家一哥刘铮在自己社群上透露的不满,再辅以过往早就吃过亏的张宗宪不时见缝插针的批评,一切一切都让中华男篮顿时成了漏洞百出的烂摊子,不只球员组成让人担忧,后勤更让人不满,而且这次不只是外界批评、不见当事人发声,这次是从指标球员(刘铮)直接开砲,过往有经历的有力人士(张宗宪)敲边鼓,彷彿如此业界人士早已心知肚明的弊病这次再也不需隐藏一样被摊在阳光下。

在本週一的开赛记者会上,球员们还是出席,刘铮也在上台时宣示自己的参赛意志,甚至也表明并不会为了近期的风风雨雨影响他为国出征的热忱,而篮协也在受访时表明了自己的行事原则与立场,甚至是在执行上遇到的困难,但当天新闻一出,舆论还是痛批篮协、而对球员端较多包容。

我想,篮协的确有执行面的难处,但篮协到目前为止最大的问题在于,他们完全没有(或者可能是无暇)顾及任何执行的外界观感、与说词逻辑,而在已经是2024年的此刻,外界观感和行事逻辑已经是舆论对于讨论事件不可或缺的原则了。

球员如何集训的延伸议题

刘铮在发文后,曾苦笑说有许多学弟马上回覆他们有和国家队告假,因为自己的母队还有赛事要进行,他们必须回归母队的练球或比赛,而这并非刘铮的本意,实际上也是,我们都相信刘铮并不是抱怨「国家队成员不参加国家队练球」,而是抱怨为何联赛的赛程、国家队的培训计画无法让这些国手们好好的参与完整的集训。

的确,这就是FIBA这几年把各种国际赛更改赛制后的一大考验,只要各阶段国际赛的赛程安排赛各国联赛的赛程期间,就是会面对各种人力与自己所属联赛的冲突,这一环我并不认为千错万错都是篮协的错,因为的确如篮协说词以纽西兰队为例,纽西兰在参赛前,球员们也是从各国齐聚,并没有比中华队的集训计画完整多少。

但是,你可以说这的确是各国整体实力带给大家在集训上的选择,比如纽西兰的国力的确在亚洲稳居前八、上看前四,这让他们在这个只需要取得分组前二就必定可晋级会内赛的赛制内,有大把的余裕可以採用较鬆散的集训计画,如果中华队也的确有这样的实力,或者篮协敢对外明摆着说出客观事实,中华队既然面对纽西兰与菲律宾取胜的机会不高,不如把重点放在先取得分组第三、再靠外卡赛争取会内赛资格,因此本阶段的集训就未必要精锐尽出,那我想外界就未必有这幺大的反弹。

再者,长远看来,FIBA拉长的国际赛期,其实就是对中华队屡屡以短期集训、非固定国家队体系的组训模式一记当头棒喝,我们在近年多次国际赛扣除因为疫情(或者像去年在大马士革的国安因素)造成的徵召、出征不易等特例,每次都在国际赛让人看见平时準备就不足的状态,说明了即使不愿把日本当先知来吹捧,但像日本那样早就有长远预备的集训模式就是亚洲中后段国家应该採取的原则,如今日本已从2010年前后的低谷中奋起,不只是亚洲强权,更是可以在世界杯和世界竞争的亚洲势力,这就是他们过去十年的累积。

篮协当然可以说我国目前有三个联盟/联赛,要整合并不容易,遑论全数空出赛期来提供国家队集训时间,但拿这个当理由就更说明了当FIBA在改变国际赛行程之后,篮协与相关单位(各联盟应该都有篮协理事)始终没有意识到应该做出改变,才能用更合适的方式面对国际赛的征战,也就是,外界可以理解篮协在处理事务上的难处,但现在的难处却一点一滴都说明了前几年篮协没能未雨绸缪、或至少「见雨绸缪」,这才是外界不满的原因。

这也正是刘铮所说,「至少在前置作业上」需要的準备,球员们为自己的母队效力并没有错,母队想要保护球员或者让球员在自己的联赛中使用也没有错,但这原本应该是可以修正的事。

从阿提诺身上看见的我国归化不当之处

当天记者会上,篮协副秘书长张承中又让自己陷入另一个危机,原先各界只关注这次名单公布时才出现的阿提诺续约议题,但张承中自己透露阿提诺合约其实在去年九月底就已经到期,这就引发一个更大的问题,就是杭州亚运赛程其实一直打到10月6日才结束,中华男篮在「所谓阿提诺合约到期的九月底」之后还有八强附加赛、八强、準决赛、季军赛共四场赛事,若阿提诺合约已经到期,那就有四场比赛是「无约」出赛?

张承中后续并未完整说明如何解决阿提诺在10月那四场亚运赛事的出赛依据,而这件事也随着阿提诺目前返美、并未和中华队有进一步的续约讨论而形成悬案。一案未解,篮协固然依旧在归化议题上有抛出想法、有做文章的念头,但怎幺回话听起来却都像是顾左右而言他,并未真正触及问题核心。

篮协在二月初曾表示,归化思维要转为「多点开花」,去年12月则有传出梦想家两位洋将Brandon Gilbeck和Julian Boyd都有归化意愿,去年9月则有新闻传出行政院拟放宽归化年限,外籍人士入籍不必待满5年、每年至少183天入境,而可能放宽为2年等消息,对照在星期一的记者会上,篮协曾透露即使Gilbeck有归化意愿,但他自从加入梦想家以来只有四年资历,尚未满非殊勋特案的归化五年期限等说词。

我们可以理解,若不走殊勋归化,的确现有P. LEAGUE+或T1 League成立后才来台的洋将没有一人能符合待满5年的规则,但是P. LEAGUE+成立也是2020年的事,而我们可以回顾这些归化历史,戴维斯在2013年归化时已满30岁,若要準备这个「5年」的居留时间,我们在戴维斯确定归化的时刻、最晚在三年内就该要有寻找下一个归化的準备,才能在戴维斯35到38岁的年纪后有接棒人选,结果悲剧的是戴维斯在2014年就遭逢伤势,以至于他的使用期限快速缩短,但我们的第二位归化球员阿提诺,却直到2021年才完成手续,中华队在这之间有好几年都靠着无归化的阵容在国际赛出征。当然阿提诺在2021年完成归化时还不满30岁,但他已经受过大伤,不如当初他在梦想家打ABL时期给人期待的样子。

也就是说,直到此刻我们真正发现阿提诺已经走完合约的时刻,明明在2013年台湾球迷已经看见我们知道要使用归化球员、篮协也一定看得见归化球员带给台湾篮球多大的效果,但似乎一直没有把「让归化球员成为国家队固定名单内的人力」成为国家队组训的重点,以至于我们必须看着戴维斯因伤无法贡献才「开始」寻找下一个归化,让国家队必须历经几年归化空窗后才等到阿提诺,然后在阿提诺合约已经到期、现在确定无法出征「合约到期的四个多月以后」的国际赛,才要再来「讨论归化思维」。

想要「多点开花」的归化思维没有错,问题这不该是当一切山穷水尽、当台湾确定没有归化球员之后才「开始启动」的思维,这样的状况只说明了篮协在归化这环节和前述的组训一样完全没有未雨绸缪或「见雨绸缪」的想法,现在如果才要开始寻找阿提诺之后的归化,只怕这一年内整个亚洲杯资格赛的三阶段,中华队都要以没有归化球员的阵容出征。

我们都知道归化有其难度,但如果完全没有殊勋特案、归化就是都要走居留五年入籍规定的日本都能有这幺多个归化球员当备案,他们也都能在自己国家的联赛按照规则被登录使用,那就说明很多事情是不为也,非不能也。篮协的确在执行上有其难处,但长远的规划本就是实务执行时应有的能力,篮协若不具备这样的能力,被质疑也怨不得人。

事情不只要做 还要做得好看或合逻辑

的确,有些事情只是做起来好看,实务上未必这幺「白」,但我们可以看见目前篮协最大的问题在于,有些事情他们的确有其执行难处,但实际上他们就是没做好,同时也让外界观感不佳,就以刘铮不满的集训现状为例,篮协当然可以觉得这次无论怎幺徵召对赛果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不能在还要高喊这是全力组军的情况下,还组出这种看起来引人质疑的阵容,篮协当然可以说国内三联盟/赛的赛程整合不易,但早就知道二月会有国际赛事,在篮协自己的理事会议上就可让身处理事的三联盟有所协议,篮协当然可以说Charlie Parker合约到期、结束合作,但中华队就是每次只能短期组军、短期集训,而没有真正长远的培训计画。

而不论是刘铮不满的集训情况、一直都让外界质疑的归化状况、或者是这次突然成为争议的球员保险,我们或许不必总是抱着「协(或在网路风评中以「邪」字代称)会万恶」的出发点去指责篮协,或许可以理解篮协在执行上有其难处,但种种环节都可见,篮协不只没有把事情做好,说词也难以说服各界质疑的声音。篮协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问题发生了没办法解决,找不到让外界观感较好的做法,甚至相关人士对外发言时又总是造成公关危机,环环相扣之下就是让外界的怒火一再延烧,以至于这次连球员自己都不认同,再延烧到动辄得咎、到后来好像怎幺做怎幺错、各种环节都会让舆论因为早戴着不信任的眼镜而多加批评。

你可以说三联盟/联赛赛程协调不易,但至少在知道有国际赛事时就有明显提出协调的行为,你可以说阿提诺的归化不尽如人意,但至少要证明你有找到更好的归化人选、有在归化议题上早做準备,你可以说集训的名单未必是一时之选,但不应该说什幺国家队需要的是能合作八年、十年的人选,而明摆着这只国家队有一些人不可能为国效力八年、十年。

最好的状况是问题都能完美解决,次之是符合外界观感,至少在回应的言词要合逻辑,但目前看起来篮协是三者均无,而在声明里不只没有解决这些事,还要指责外界批评他们的人叫做「意图破坏国家队士气」这种过时的说法,也才会在这次亚洲杯资格赛前引发这幺大的反弹。

刘铮说希望外界不要苛责球员,这次从集训开始就不容易,我想对球迷来说,看了这些眼前的事实,也未必会把矛头指向球员,至于篮协,这次我想难以卸下背上的箭靶,只是在所有行事上,都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图片来源:篮协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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