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初代外围大锁Thabo Sefolosha 非典型的篮球生涯

在NBA球员Thabo Sefolosha的篮球生涯中,他显然不是那种能够攻下大量得分的球员,但他在防守端的表现却十分出色。作为雷霆队的外围大锁,Sefolosha在场上展现出了出色的防守意识和团队合作精神。尽管他的进攻数据并不抢眼,但在场上他总是能够起到关键的防守作用,为球队赢得比赛做出了重要贡献。他的篮球生涯或许与其他球星不同,但正是他那非典型的球风和角色定位,让他成为了球队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篮球早期利用身高区分一到五号位,但从Magic Johnson与LeBron James的出现让人们对于位置的模糊化出现想像。在2010年代前后,一批进攻型后卫闯入了联盟,而且每个人的位置都恰巧是一号位,他们有着不俗的传球能力,但是爆量的得分能力才是他们拉扯防线,轻鬆创造队友机会的本事。

在控球后卫的打法出现风格上的转变,自然得分后卫的角色开始式微,缺少四大得分后卫时期那样出色的个人技巧,转变为功能性明确可以予以辅佐或掩盖他们缺陷的球员。而这类型的球员往往伴随的是顶尖的防守能力,就让我们看看那些年,那些攻击型控球旁边的带刀侍卫。

那时的西区强权雷霆也不例外,控球后卫是活力四射的Russell Westbrook,用深不见底的体力条不断切入撕裂防线,是进攻中重要的存在。另一边则有顶级外围防守者替他分担,最为人熟知的就是曾入选防守第二队、一度为DPOY热门,却在巅峰时刻遭遇大伤的Andre Robertson,但其实Robertson不是雷霆队史第一位这种角色,该类球员的始祖,应该是同样入选过防守阵容,活跃于10年代前期的Thabo Sefolosha。

先驱者

儘管人口连欧洲前20名都排不进去,但瑞士的体育发展相当成熟,当地最为盛行的足球,世界排名曾一度高居前三,近两届欧国杯都成功打进8强,有着壮观地貌与群山环绕的他们,滑雪、冰上曲棍球与单车也很受欢迎,但篮球……在那里实在不是个很有存在感的运动。从1950年代之后,瑞士就再也没有于奥运、世界杯和欧锦赛这类一级赛事亮相过,至今仍在尝试突破世界杯的资格赛。

所以,当一名16岁的瑞士青年,告诉学校的辅导老师,他以后想当个职业篮球员,而且要远渡重洋到美国打NBA时,不难想像对方会有什幺反应。

「那个人笑了。」Sefolosha的母亲Christine回忆道。「他说:三天后我会再过来跟你谈一次,用这段时间认真想想自己该做什幺。」

Sefolosha的父母分别是音乐家和画家,也不太擅长运动,但他们不仅给了他极佳的身材条件,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有着敢于冲撞体制的双亲,Christine在南非认识了他的父亲Patrick,儘管当时的南非仍有种族隔离政策,双方只要一起走在街上,就会遭受粗鲁的对待甚至被逮捕,但他们依然持续交往,直到孩子準备出生才搬到瑞士定居。两人相当鼓励儿子们大胆逐梦,也是Sefolosha能够在这个篮球不盛行,且从来没有人打进NBA的地方,坚持自身目标的主要原因。

Christine Sefolosha经营的画廊

就和无数瑞士小孩一样,Sefolosha刚开始也踢足球,直到9岁那年邻居邀请他与哥哥Kgomotso加入当地的篮球俱乐部,兄弟俩很快就发现自己拥有这方面的天赋。Sefolosha会把自己的大头照拼贴在NBA球员的身体上,把自己的短裤涂成红色,在两侧贴上公牛队的队徽,看着朋友给他的比赛录影带,望向由Chris Webber领衔勇士的流畅快攻、Scottie Pippen天罗地网的防守,以及Michael Jordan那堪称艺术的球季,让Sefolosha确立了一生志向。

「我妈妈曾告诉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自己热爱的事,然后为他付出所有你拥有的,我就是在篮球上找到了这股动力。可以说我的父母—尤其是我的母亲—给了我打球的热情。」Sefolosha说。

就在他的梦想遭到学校老师嘲笑的同时,Sefolosha与同年球员相比较为突出的身材与比赛内容,开始被教练注意到,让他入选青年国家队,后来以17岁之龄开启职业生涯,在瑞士的联赛打球,一次前往法国的客场之旅中,被当地的球探相中,并获得进入法甲老牌球队Élan Chalon的机会。虽然这代表要离开故乡,但对Sefolosha却不是个困难的决定,他深知待在瑞士能得到的篮球机会有限,想要在更高强度的层级与他人竞争,且球队离家仅有不到四个小时的路程,因此很顺理成章的前往法国。

首年大多时间都在青年队渡过,Sefolosha第二年才在正队获得稳定的时间,也在这个时期了解到想要从这个圈子脱颖而出,必须在一些方面表现突出才行,因此他利用自身的身材条件,从防守与篮板做起,出赛不到17分钟就送出3.6篮板1.6抄截。隔年更是一跃成为法甲的全明星,算上所属联盟与其他杯赛,Sefolosha的上场时间甚至是全队最高,后来转为义甲球队效力。

在那里,Sefolosha在球队的定位更加重要,他必须防守对方最好的进攻球员,有时还需代打控球,为自己和队友创造投篮机会,工作量增加并没有让他效率下滑,反而打出了场均双位数得分和41.0%外线命中率。如此表现让公牛队的欧洲球探主管Ivica Dukan为之着迷,他大力向球队总经理John Paxton推荐Sefolosha,为他敲开了NBA的大门。

「Ivica总是对他讚不绝口,不断告诉我们Thabo在短期内进步了多少。」Paxton说道。「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都在寻找能与Kirk Hinrich与Ben Gordon搭配的高大后卫,当Kirk在场时,可以用身材优势封锁敌方后场球员,Gordon在场时也能从旁辅助进攻。」

因此,就算76人在2006年选秀会的第13顺位抢先一步,公牛仍然发动向上交易将他纳入麾下,让Sefolosha成为瑞士史上的第一位NBA球员,实现了那个曾经被嘲笑的梦想,且直到2014年Clint Capela出现之前,他都是唯一一位瑞士NBA球员。

Sefolosha与Capela

从风声到雷鸣

其实早在抵达奥克拉荷马之前,Sefolosha就已经与另一名未来的MVP后卫、最佳第六人搭配过了,但Sefolosha那时的发展不太顺利,公牛虽不是争冠等级的球队,但也有扎实的后场阵容,让他没有获得太多上场时间,直到第二年才用防守站稳脚步,与同样具备防守阵容实力的Hinrich,共同构筑芝加哥的防线。

此外,他偶尔也会去看守敌方的明星前锋,曾经有一週内连续盯防Andre Iguodala和Joe Johnson的纪录,也在对上骑士的比赛中,让LeBron James整个第四节只得到1分。这个阶段的Sefolosha,防守能力就已经受到许多教练与球员的肯定了,但依然没有达到当初的预期,两个半赛季以来的投篮命中率分别为42.6%、42.8%和43.4%,没办法帮Gordon这名抢分能力强大的第六人分担进攻。

公牛用不到2%的机率抽中状元签,引进明日之星Derrick Rose的同时,引进Larry Hughes、John Salmons等资深球员扩充了他们2、3号位的深度,也使贫攻的Sefolosha处境变得尴尬,最终消失在他们的未来蓝图中,因季中交易离开风城,来到那个仅13胜41败,刚搬离西雅图不久的雷霆,与另一位进攻威胁性极强的新生代后卫打球。

当时雷霆的主力Desmond Mason因为膝盖伤势得缺席一段时间,需要一个先发得分后卫来顶上空缺,Sefolosha就在得到每场超过30分钟的发挥空间,同一时间,他也注意到这支欠缺经验的球队虽然战绩不怎幺样,但却一直有着良好的上进心,团队中每个人都在尝试进步,看见了这里的潜力,球团也在下个赛季开始前,与他签下一纸4年、且均薪不到400万的长约。

「我觉得这是新的开始,进入一支年轻的球队,我认为自己能融入其中,并对此感到很期待。」Sefolosha说。

事实证明,Sefolosha与雷霆的决定都非常正确,他在这里迎来生涯最辉煌的时期,见证了这个小市场球队从炉主蜕变为争冠劲旅的过程,续约后的第一年,雷霆就直接飙升至50胜闯入季后赛,他自己也入选防守第二队、最佳防守球员票选第8名,五个赛季内总共为球队先发出席345场比赛,与Serge Ibaka、Kendrick Perkins共同守护雷霆的内外防线,使才华洋溢的年轻三少,可以将更多心思放在进攻上。

儘管外界的目光总是投射在三个未来的名人堂球星,以及扇出各种精彩阻攻、差点拿到DPOY的Ibaka身上,鲜少被镁光灯照射的Sefolosha,有时也能在重要时刻闪耀,甚至成为球队攀上顶峰的关键,就像封馆赛季那年的季后赛。

该季只用九场比赛就连过两关的雷霆,却在西区冠军赛的舞台上,被马刺极为顺畅的传导,扎实的团队进攻弄得团团转,于圣安东尼奥吞下二连败,即将陷入遭到听牌的困境,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在这个舞台,被更有经验的球队压制住了,去年的西区决赛中,仅仅过去五场比赛,球队就成了Dirk Nowitzki史诗级夺冠旅程的一个配角。

让他们避免重蹈覆辙,扭转局面的正是Sefolosha,时任总教练Scott Brooks在赛前变阵,防守Tony Parker的球员从Westbrook变为Sefolosha,他让前一场攻得34分8助攻的Parker,在第三战仅拿到16分与5次失误,自己更是夺得全队次高的19分,还有6个篮板与6次抄截,中断了马刺的季后赛10连胜,成为了系列赛的分水岭。此后的三场比赛,Sefolosha不断的用他的长臂使这辆小跑车无法尽情奔驰,该年入选年度第二队的Parker平均命中率不到四成,雷霆也一口气用四连胜完成逆转,进入队史首次也是至今唯一一次的总冠军赛。

那晚的Sefolosha不是个辅助团队的角色,而是场上最亮眼的「Specialosha」。

「带来欢乐」的防守专家

Sefolosha的名字Thabo,不是一般的英文名,而是从他父亲的故乡传来,Thabo在南非方言中,有着「带来欢乐的人」的意思。不过当持球者在场上看见前方的Sefolosha时,应该很难感受到正向的情绪,突破两米的6呎7吋身高与怪物级别的7呎2吋臂展,在进攻方面前宛如一张甩不开的大网,令对手无法放开手脚攻击。

作为曾入选防守阵容的球员,Sefolosha也不只是依靠身材条件,他在球场上非常聪明,能够预判对方的切入和传球路径,用那双快手破坏对方的进攻机会,也具备换防意识,必要时可以在低位挡下敌方前场球员的强攻,还有非常好的心态,同样以防守着称的Bruce Bowen就曾说过,Sefolosha是不会因为对手成功得分而气馁的球员。

「就算身高从现在直接变成5呎7吋,我仍然会在NBA打球,一切都和你的心态有关。」Sefolosha在专访时笑着说。

这些特质很早就被还在马刺工作的Sam Presti发现了,他在瑞士国家队第一次见到Sefolosha后,就开启了为期四年的追蹤,如果他早一点投入NBA选秀,很有可能会被握有首轮末端的黑衫军选中,后来成为雷霆总管的Presti没有忘记他,从后场资源丰厚的公牛手中,得到这名长期关注的对象。

接下来的发展没有令Presti失望,Sefolosha这几年间成为联盟最好的外围防守者之一,在11-12赛季中,例行赛只要Sefolosha在场上,对手每百回合只能得到96分,而当他不在场上时却会变成105分,这9分可能就是季后赛球队跟联盟龙头的差别。日后转队到爵士、已经超过30岁的他,仍被许多人认为是顶尖的侧翼防守者,更难得的是不抢功、专心扮演优质蓝领的心态,拼抢每一颗可能出界的球,不会被阵中球星的光芒给掩盖,是他在NBA生存将近15年的关键。

「我认为自己应该被视为是过去三年联盟排名前十的防守球员,但这不是我所关注的重点。我不在乎掌声和关注度,胜利是最重要的事,当你赢的时候一切看起来都很好,过去几个赛季的成功和打进总决赛,就来给我们获得非常多的曝光度了。对我来说,最终目标是赢得总冠军以及赢得每一场比赛。」Sefolosha说。

初代大锁的没落

力战热火三巨头落败后,James Harden的离去虽然对雷霆的板凳战力是一大冲击,但让Sefolosha的上场时间再次推高,球队也连续在例行赛打出剑指金杯的气势,两季总共取得惊人的119胜,都以联盟前二的身份前进季后赛,但都因为伤兵因素而没能达到缩水赛季那年的高度,13年Westbrook的报销让雷霆提前落马,14年则是轮到Ibaka伤退,在西区决赛遭到马刺复仇成功。

Sefolosha的地位也从球队夺下西区冠军的功臣,变成在进攻中的尴尬存在,在欧洲工作大包大揽的他,无法将创造进攻空间的能力转移上NBA,投射表现时好时坏,2009~14这五个完整球季,他可以缴出两年超过4成外线命中率的表现,但剩下三季却都不到32%,上场顺位逐渐被得分技巧更多元的球员超车,板凳上还有防守範围更广大,投射能力也更差的Andre Robertson虎视眈眈。

这点在2014年的季后赛,也就是Sefolosha待在雷霆的最后一舞彻底爆发,前两轮在对方选择性给予空档的情况下,仅有刚好三成的3分球命中率,首轮最后两战的上场时间直接被Caron Butler取代,到了西区决赛更加严重,前两场比赛9投0中,防守端必须顾及Parker与Danny Green的他更是吃尽苦头,让Green在前两场共得37分,完全没有了两年前的英雄风采。

剩下的四场比赛更是遭到弃用,总共只踏上球场7分钟,几个月后以先签后换的方式转队到老鹰,雷霆生涯画下不太漂亮的句点,之后他遭遇了伤势与年龄下滑,但还是靠着出色的身材和防守智商,在季后赛球队中佔有一席之地,后来再次和正在崛起的年轻后卫Donovan Mitchell合作,在Gobert下场时维持住盐湖城的防线。

不过,他也又一次开始被定位相似的年轻人挤掉,优质3D球员Royce O'Neale下个球季开始全勤出赛,最后锋线深度雄厚的爵士没有选择留下Sefolosha,35岁的他在休士顿与老队友Westbrook及Harden团聚,走完NBA生涯的最后一哩路。

Sefolosha与Westbrook

从Westbrook生涯第36场先发,Sefolosha就已经来到雷霆,成了另一名球队的固定先发球员,可说是见证了他从菜鸟成长为联盟一线后卫的过程,在爵士首次对上刚拿下MVP的Westbrook时,他也毫不吝啬的给出讚美,称讚他从新秀年到现在,对比赛影响力的差异有多大。

他们的相处并不总是融洽,曾经有一场比赛,Sefolosha在一次外线空档中选择传球,浪费了这次进攻机会,直接让一向很勇于出手的Westbrook大吼:「快点投他X的球!」,随后跟几名队友吵了起来。

不过当Westbrook提到Sefolosha时,第一个提到的字眼就是「很棒的人」,也在他跟纽约警方起冲突导致腿部骨折后,第一时间关心Sefolosha与他的家人。后来Westbrook在盐湖城作战时,遭到场边球迷种族歧视言论攻击,Sefolosha也很快出面相挺,说他百分之百站在Russ(Westbrook的绰号)这边,可见两人还是非常挺对方。

场均不到6分的3D球员,与曾获得MVP的準名人堂巨星,两人的生涯看似没有太多可比性,但仍有不少相似之处,他们整个生涯都受到不稳定的外线投射所苦,但在场上都是非常拚命的winning player,也都为了赢球做出牺牲与改变,Westbrook有时会代打小球中锋,Sefolosha则是转往3、4号发展,随时做好换防的準备。

更重要的是,两人也都一直热爱着篮球。

当年年轻的后场组合,已经走上了不同的道路,Sefolosha从NBA消失后,回到了自己生涯的起点瑞士联赛,并参选瑞士篮协的主席(最终落选),当初让他进入NBA的一大跳板,法甲联赛的Élan Chalon也在五个月前退休他的球衣背号。Westbrook则是在辗转多队后,睽违五个赛季回到熟悉的西北组,继续这追逐未能得到的冠军戒指。

在如今这个五个人都需要进攻,强调整体球场空间的篮球体系中,这种无法自行创造进攻,且接球投射且不稳定的防守组,很难成为任何球队的固定先发人选,但无论是Sefolosha本人成为瑞士NBA先驱的故事,还是旧时代这类球员的存在,都值得被球迷们所铭记。